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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番外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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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番外一

清風陣陣吹拂,禦花園內花香撲面。

一個纖細的身影背光而立,她身著淡黃色宮裝紗裙,裙擺垂落至花間。

“公主?”一道溫和的男聲傳來。

淡黃色身影翩然轉身,暖陽輕輕照拂她的嬌顏,映的一雙杏眸璀璨生輝。待看清來人後,她淺淺一笑,笑容中略帶了些僵硬。她微微點頭,“方將軍好。”

雖已經見過兩面,今日一見,方佑之的心仍然為之一震。

氣若幽蘭,他原本以為不過是話本子上胡謅的詞。直到見到她,大褚最尊貴的溫暄公主,他才覺得,原來確有人襯得起這個詞。

“公主安好。”方佑之恭敬行禮。

簡單寒暄後,兩人緩步而行。方佑之眉眼含笑,輕聲朝身側的人述說朝堂和宮外的一些趣事。而身側的人顯然興致缺缺,只是一直淺笑著,在他偶爾說得高興時應和幾句......

半晌後,兩人走到望月亭邊上,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。

方佑之從衣袖中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,打開後遞給面前的人,“公主,近日金蕪城開了家珍寶鋪子。臣覺得這簪子挺別致的,還望公主不嫌棄。”

溫暄公主垂眸看了眼簪子——

何止別致,那簪子上的粉色瑪瑙實屬罕見。方佑之眼光極好,且十分有心。

只是......

她在心中輕嘆,想著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。

“方將軍,這簪子我不能收。”公主輕聲啟齒,杏眸望向方佑之,面上帶了幾分尷尬之色,“抱歉,我......我耽誤將軍了。”

語畢,她仍覺得歉疚,又補了句抱歉。

聞言,方佑之拿著簪盒的手僵在那裏,人也有些怔楞。但也只是一瞬,他便懂了公主的意思,隨即臉上又恢覆原本的笑容。

方佑之在心中嘆息,他早就知道的,不是嗎?

之前聖上召見兵部侍郎,也就是他的父親,言語中透露有意招他為駙馬。方佑之不甚在意,只是依言進宮。心知這不過是給公主相看相看罷了。

他又不是第一個被相看的人了。前兩位,一個禮部尚書的長子,一個工部尚書的嫡孫,不都沒能入公主的眼嗎?

方佑之想,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。

溫暄公主才華橫溢,溫婉端柔,名動天下。

這是方佑之見公主前聽過最多的話,可他心中是不大信的。畢竟只是宮中的傳言,且陛下寵護親妹是眾所周知的,誇大其詞實屬正常。

——直到他見到公主後,他才知,傳言不假。

公主落落大方,言談間又有自己的思想,不似一般女子。更可貴的是,即便是在宮中嬌養著長大,公主身上全然沒有驕橫之態,反倒是謙遜有禮。

自第一面後,方佑之就知道,自己對公主一見鐘情。

可第二面後,他就知道,公主對他是無意的。

公主雖笑著與他相談,可笑容中帶著明顯的疏離。可方佑之不死心,他想著萬一呢,萬一公主願意給他一次機會呢?

可惜,沒有萬一。

公主拒絕的幹凈利落。

望著公主歉疚的臉龐,方佑之坦然的笑了。

公主,連拒絕人都是這麽溫柔。

“沒事,公主不必抱歉。”方佑之溫聲笑著坦言:“其實臣早看出來了,只不過是心裏不死心,想著再試一次。”

聽他這樣說,公主更歉疚了。她隱約看得出來方佑之心中是喜歡她的。而且她知道,無論是文韜武略,還是品行才學,方佑之都是極好的。所以她不似前兩次,只見了一面便回絕了。

因她的婚事,母後和皇兄擔心的許久,她想著多見幾次,或許她也能喜歡他呢?

可是,終歸勉強不來。

見她秀眉緊蹙,方佑之笑道:“公主莫憂,臣與公主雖無夫妻緣分,不知可有機會當公主的朋友?”

聞言,公主擡眸,看見方佑之坦然的笑。見他並未難過或生氣,她也稍稍安了心,開口語氣明顯松快多了,“當然!”

方佑之將簪盒收回,兩人有說有笑的繼續朝前走。

許是說開了,兩人之間反倒是聊得更自然了。

*

琉雲殿。

“公主您總算回來了!”

侍女小曦忙去迎她,待她在桌前坐下,趕緊端上香甜的花茶,“怎麽樣啦?”

公主端起茶杯,抿一小口,讓香甜滑入喉間。然後才擡眸望向小曦,她雖為公主,卻只有皇帝哥哥再無其他的兄弟姊妹了。這丫頭自小入宮便跟著她,她早將她視為妹妹了。

“與方將軍說清楚了。”

話音剛落。

“皇上駕到——”

李毅疾步而來,臉色顯然不是很好。

“皇兄,怎地這時候過來了......”公主低垂這腦袋,不敢直視李毅,只低喃道。

“明知故問!”李毅故意冷哼一聲,擡腿走至桌邊坐下,見妹妹耷拉著腦袋,便不忍再說重話,只嘆息道:“這都第三個了。一一,你倒是跟朕說說,方佑之有什麽不好?”

一一是公主的小字,只有至親的人才這樣喚她。太後虔誠禮佛,為心愛的幺女在普樂庵求了一個小字,庵主緣竹只道了一個“一”字。

如此,便定下了。

且大褚只這唯一的一個公主,這個一字,倒也是極合適的。

“方將軍很好,他非常好。”一一咬著唇,終於擡起眸,“可我不喜歡他。哥哥,我努力試過了,可還是做不到......對不起。”

她的眼眶漸紅,聲音也委委屈屈的。每次這個時候,她總會低低喚一聲哥哥。

她心中也很難過。母後和皇兄為她的婚事煩憂已久。尤其是皇兄,因她久未成婚,還要被百官遞奏折念叨。

——大褚唯一的公主,年已十七,卻還未定親。顯然不妥。

見她這副模樣,李毅便懂了。他一向疼愛妹妹,從不願勉強她,可這妹妹心思通透的很,即便他有意隱瞞,那些朝臣的流言蜚語也必定逃不過她的耳朵。

“難過什麽?”李毅笑道,“不就是沒有看中意的嘛!大不了就不嫁了,朕的妹妹,想怎樣就怎樣。”

聞言,公主頓時笑逐顏開,哪裏還有方才的委屈,“真的嗎?那我就不嫁了,謝謝哥哥。”

李毅有一種被誆了的感覺。

他的妹妹,聰敏靈秀,才氣過人。再加上師從陳太傅......

想起太傅陳瑾,李毅的頭更痛了。

陳太傅是他和妹妹的老師,才高八鬥、博古通今。且一心致力於男女平權之事。關於平權,李毅倒是頗為讚同的。於是自他登基後,便依著老師的意思,逐步提高大褚女子的地位。

如今在大褚,已沒有男子休妻一說,只有和離。只要一方不願,都可提出和離,若另一方不同意,便提了和離書到官府......

這樣一來,男子納妾之事越來越少。且女子開始可以上學堂,和男子一樣經過科考入朝為官。近幾年,女官數量越來越多,逐漸與男官持平。

而且女子也開始學著做生意、刺繡品等,使得大褚百姓的財富累積越來越多,百姓的生活也比鄰國好上太多。

四海八方,大褚無論在國力還是在思想上,都堪稱第一大國。

李毅在心裏很是感激陳太傅。只不過,妹妹師從於他,思想已然超了旁人一大截,如今連嫁人之事都不甚在乎。他倒不是想逼她嫁人,只是這麽好的妹妹,若無良人相伴在側,將來未免太孤單了。

他作為兄長,實在不放心。

“唉......”李毅又重重嘆了口氣,“真不知道讓你拜太傅為師,是對還是錯......”

聽哥哥提起陳太傅,一一猛然一驚,不禁“哎呀”一聲,小跑回寢屋拿了書冊便往外跑,“差點忘記交功課了......”

一一急匆匆跑進上書房時,陳瑾正悠閑地品著茶。

雖已近不惑之年,可陳太傅仍是瀟灑儒雅的模樣。

“師父!”她將書冊遞了過去,不好意思地歪歪腦袋:“我沒遲吧?”

見她氣喘籲籲的模樣,陳瑾笑著起身,恭敬行禮後才道:“公主請坐。”

一一在他對面坐下,自己倒了杯熱茶喝。

“今日遲些倒也無妨,聽說公主近日和佑之走得挺近?”陳瑾笑道:“是不是快定下婚期了?”

先帝與如今的皇帝李毅,還有太後都不親近,且在公主很小時便去世了。所以對父皇,一一是沒什麽印象的。

反倒是陳瑾,她和哥哥皆師從於他,對於她而言,陳瑾是亦師亦父的存在。

因此私下,兩人談話便也不太拘束。

“沒有......”一一癟癟嘴。

聞言,陳瑾有些詫異,他沈聲道:“我未入宮前,曾在兵部侍郎門下過。佑之這孩子我也算是看著長大的,真的是個不錯的孩子。怎地,公主不喜歡?”

一一搖頭,眉心微蹙,“師父,我是不是有什麽問題?方將軍確實是極好的人,我也盡力試著與他相處過了,可仍舊不喜歡......”

“這有什麽奇怪的,饒是對方好的賽神仙,不喜歡就是不喜歡。”

“唉。”一一嘆息,“看來我大概是遇不到了。像師父和師母那般神仙眷侶,世上果然少見。”

聽她提起秦顏,陳瑾臉上的笑意又多了幾分,“胡說。怎會遇不到?不過是早晚的問題。讓陛下再挑挑,多相看幾個,總會遇到心儀的。即便真的沒有,也無妨,女子生來的意義本就不止嫁人生子這一條路。”

“不相看了。”一一嘟囔一聲,臉上有些尷尬,“仗著公主的身份相看一個又一個,把別人當什麽了呀!不好如此的。”

想起方佑之眼底的黯然神傷,她仍是有些歉疚,以後再不要相看旁人了。雖不是本意,可到底是傷人了啊。

陳瑾讚同地點點頭,忽得又想起什麽似的,笑言:“說起佑之,我家那個臭小子倒是和他同歲,你要不要相看相看?畢竟是師父的兒子,你若是看不上也無妨的......”

一一擡眸,臉上泛起微紅,師父真是什麽玩笑都能開。雖說自小跟著師父讀書,師母也見過好幾次,可師父的獨子,她還真沒見過。

只聽說,陳少將軍十幾歲時起便跟著驃騎大將軍駐守邊關,很少回朝。

“算了算了,那臭小子一年到頭都不見得回家一次,不算良配。師父再給你挑挑好的!”陳瑾又說道。

他的這個兒子,一心保家衛國,對終身大事根本不上心。可到底做的是為國為民之事,陳瑾也不好說他什麽。

兒孫自有兒孫福,他也懶得管。

一一在上書房與陳瑾聊了許久,直到暮色四合,才回了寢殿。

踏進琉雲殿後,她驚訝的發現李毅還沒走......

“一一,朕剛接到外祖父的來信,他許久未見你,很是想你。”李毅笑笑,朝她說道:“你想不想去喀夷伊部落玩一陣兒?”

書信是真,外祖父想一一也是真。不過李毅想的是,近日妹妹因婚事所煩擾,讓她去散散心也好。

“想!我也好久沒見外祖父了!”

三日後,一支商隊駛出金蕪城。公主不想將此行弄得聲勢浩大,引人註目,便扮成商隊起行。從金蕪到喀夷伊部落,大致需要半月的時間。

一路上游山玩水,倒也怡然。

*

十幾日後,喀夷伊部落。

喀夷伊王將部落布置的張燈結彩,準備迎接他的寶貝外孫女。

按日程這兩日她快要到了。

正當他喜滋滋地看著族人掛燈籠時,一名護衛從遠處急匆匆地跑了過來,跪地稟告:“大王,公主一行人遇到黎國盜匪,護衛與盜匪大戰後,發現公主失蹤了......我領著軍隊前去迎接公主時,他們還在找人......”

聞言,喀夷伊王濃眉震蕩,臉色也黑沈下去,他又氣又急,“快,取我的刀來!我要去劈了這幫狗東西!”

“那些盜匪這次擄了不少人,往大褚邊關方向逃去。聽說近日陳少將軍正準備端了這些匪窩,想來這群人沒甚好果子吃!”

說起那位大褚的陳少將軍,喀夷伊王不由的讚嘆。

——自古英雄出少年吶!

這些年,這位陳少將軍,幾乎成了邊關的傳奇。

他雖未親眼見過本人,但只聽百姓所言,還有看敵國士兵聽其名諱便聞風喪膽的模樣。他就知道,這是個不得了的人物。

只是事關外孫女,他怎可能放心。

於是,喀夷伊王快速調配了一支隊伍,朝邊關方向飛奔去。

*

一一和被擄來的百姓一同丟進茅草屋時,她心中暗想,自己近日真是太倒黴了!

來部落見外祖父,路上竟會遇到盜匪......

她摸摸自己的臉,發現臉上沾的灰已經厚的不像話。她的眼睛骨碌碌的轉,發現周圍的百姓都害怕的小聲哭泣著。而她邊上,挨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,她正想開口問問小姑娘時,卻聽見門被拉開的刺耳聲響——

一一擡眸,看見一個灰頭灰臉的男子被推了進來。

雖然他的臉同她一樣灰蒙蒙的,可那棱角分明的臉龐,高挺的鼻梁,還有最令人不能忽視的,他那一雙黎明似的漆眸,絲毫不能被灰塵所遮住。

她看了他許久,自然發現他的目光也在看她。

直到他被盜匪用力一推,正好推倒在她身旁小姑娘的旁邊。

盜匪臉上帶了面具,咒罵兩聲,又退出去將門重重鎖上。

一時間草屋內無人說話。

過了好一會兒,一一驚覺身旁的小姑娘身體發燙,隔著衣服傳到她的手臂上。

她心中一驚,趕緊擡手去摸她的額頭探探溫度,可有人比她更快覆了手掌上去。待她手覆上時,觸碰到的便是一只溫熱的手背......

她的心口一緊,忙將手拿開。

杏眸微擡,便撞進那雙漆眸裏。

四目相對,兩人皆是微微怔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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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

老方啊,我不偏心吧,這次給你先見了啊,還見了三面呢!

方:淦!感覺更慘了...

陳:這一章我雖然沒有說話,但我聽見我爹坑我了,真是親爹。【微笑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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